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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

    枷锁之中

    窦德男慢了半步,纵马奔驰,只能远远跟在齐吾尔和李游龙后头。

    在草原上跑了一刻左右的时间,前头竟有一队人马等着和他们会合,众人都没说话,见齐吾尔和李游龙策马奔过,二十余骑跟着动作,尾随在两人马后,一行人往前方直驰。

    她心中惊愕,疑虑横生,双腿再踢马腹加快速度,生怕在草原上失去他们的踪影。

    快马加鞭往西又行半个时辰,一个长哨声响,马队整个缓下速度,但她不懂哨声之意,一时间不及反应,马仍往前冲,竟逼到最前头去了。

    阿男?!李游龙双目大睁,现下才惊觉她跟着跑来,直觉地东张西望,真是阿弥陀佛,佛祖保佑,还好没瞧见他的带弟亲亲。

    窦德男紧急扯住马缰,大马厉声嘶鸣,立起前蹄对空张扬,终于定下。

    你跟来干什么?!劈头就恶狠狠的,齐吾尔是头一回这么对她大吼。

    她怔了怔,有些反应不过来。我、我瞧你们有事,所以就跟来了

    回去!他宽额上青筋泛起,太阳穴隐隐跳动,恶声恶气的,在众人面前完全不给她留面子。

    窦德男方寸紧缩,傲气和怒气被激将了起来,双眸勇敢地迎视他。偏不回!我不是你的族民,也不是三王会的人,你没权管我。

    他胸口剧烈起伏,死死瞪着,看得出正在按捺翻江倒海的怒意。

    李游龙出来打圆场。阿男,我们要去办正事,可下是去玩,会有危险的,你快快转回。听话好不好?他一怕她出事,二怕带弟怪罪他,三怕带弟等会儿也要跟来。所以根本的解决之法,就是她快快寻原路回蒙区。

    窦德男却固执摇头。既然已经跟来,岂有折回之理?她再次看向气得脸色铁青的齐吾尔,朗声申明,我四海窦五年纪虽轻,但武功足以自保,绝不会拖累众位。

    族长,蛇女可能就在附近。之前至蒙区通报的汉子出声提醒。

    闻言,她神情一凝,原来那名西域蛇女又回到塞外草原,莫怪气氛如此严肃,而他则完全收起那似笑非笑的模样,目光如深潭一般,又冷又沉。

    齐吾尔沉吟了会儿,眉心皱折,双目陡眯,忽地冷冷开口。

    不怕死就跟来吧。

    齐吾尔?!李游龙不敢置信,正要出言大力反对之际,四周同时传来尖锐的娇笑,响彻草原,一时虚实难分。

    太迟了。他好想哭,等事情过后,不知他的亲亲要怎么罚他了。

    情况瞬间紧绷,齐吾尔心头宁定,一把扯住窦德男的缰绳,将她连人带马拖到自己前头──

    顾好自己,别给我添麻烦。一字字加重音,说得咬牙切齿的,他接着松开手,瞧也不瞧她一眼。

    窦德男眯起双眸,掀了掀唇,心想现下时机不对,要对他发飙也得等一切平静。强忍下气,她双手抽出背后的银短棍,喀喀两响,眨眼间组成浑体通透的长枪,握在中段。

    笑声彷佛越来越近,马匹受到惊扰,二十余名劲装汉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座骑,一面等待齐吾尔的命令。

    小子,你怎地没死,就伤了一张脸,呵这话是针对李游龙,那红艳艳的身影终于出现,袅袅娜娜地立在不远处。

    是前辈手下留情,那一掌没下几成力道,舍不得杀我。李游龙朗声大笑,面容轻松自在。说到最后,我还真得感谢前辈。

    哦?这话儿怎么说?刁锦红莲步轻移慢慢踱近,声音放得极为柔软。

    众人不敢掉以轻心,深知她喜欢在柔腻中现杀机。

    李游龙笑着又道:皆因前辈用毒粉毁我面容,把一张俊俏的脸变成丑八怪,我心爱的女子见我可怜没人爱,慈悲心大起,反而倒追过来,把我捧在手心里。呵呵呵,我这段姻缘是靠前辈一手促成,真是铭感五内,不能忘怀。

    唉你嘴还是这么甜。我说过要割你的舌头浸酒,一直都没做。

    那前辈今天就甭客气了。

    窦德男横枪于胸前,侧首紧盯住刁锦红,耳听她与李游龙之间的对话,谈笑中尽是杀意,心头不禁一凛。

    此时,她眼角瞥见齐吾尔将右掌置于背后,趁李游龙分散蛇女注意力时,暗暗以手势命令部属。众人得知其意,队伍分向两旁敞开。

    他完全没想要跟她解释,连个眼神也不给她,只是策马挡在她前头。

    这个男人真是真是

    窦德男也气也急,却也不动声色,表面上她毫不毛躁,两眉飞扬,英姿飒爽地挺坐在马背上,颇具大将之风。

    这个小姑娘我好像在哪儿见过?刁锦红忽地转移目标,一张雪白的脸荡出细微的笑,眸光柔得要滴出水来。

    忽地,她又开口道:是的是的,我记起来了我受伤被擒的那一日,你也来了,好多人都来了,我见过你,还有一个姑娘生得和你一模一样,是也不是?

    刁锦红记忆力好得惊人,当日在鄱阳湖畔她被药王所伤,被齐吾尔所擒,对四海镖局的众人仅匆匆一瞥,就这么记住所有人了。

    窦德男点点头,下巴微扬,平声清朗地回答,是的,前辈,那是我双胞胎姊姊,我们两个五官长得挺相像的。

    不由分说,齐吾尔忽地纵马大跨,完全横挡在她面前,不让刁锦红瞧她。

    你干什么?窦德男莫名其妙地嚷着。

    别说话。他侧目命令,口气强硬。

    啥?连话也不让她说?!窦德男抿着唇瞪了他一眼,气他把自己当三岁孩子看待。

    她自然清楚现下的情势凶险万分,这名蛇族女子因爱生恨,手段非常人所能想像,而她会回应对方的问话,其实是想帮他多争取一些时间布署,可到头来,他却不领情?!

    蒙族的小子,凭什么叫她不要说话?她爱同我说话,就同我说话。刁锦红步得更近了,一身红衣在风中飘扬,那身形似要御风而起,有些虚幻缥缈。

    她略偏螓首,蓦然间对齐吾尔笑道:是了,我知道你了,你喜欢人家小姑娘吗?她是你心上人,你担心我吃了她不成?呵呵呵还是担心那个秘密?她知道不知道你的秘密?那个秘密呵,连你自己也弄不清真相吧?呵呵呵,可是我知道,只有我知道。

    窦德男脸庞先是一热,她刚刚才体会女儿家的心思,才弄懂自己心里有他,如今被刁锦红这么一说,一颗心禁下住狂跳起来,可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搅得她满头雾水,毫不明了。

    秘密?!他的什么秘密?!

    瞬间,齐吾尔五官变得凌厉起来,下颚紧紧绷着,不发一语。

    见他如此神情,刁锦红似乎十分得意,她抬起袖掩嘴,笑声带着嘲弄。我跺痛你的伤处啦?真是对不住,我不知道你还惦着那件事,都过去四个年头啦,唉,你真是记仇。

    你杀我族众和会中朋友,这笔帐今日一并了结。齐吾尔沉声道。

    关于那个秘密,他曾千方百计想从她口中得到确切答案,结果却敦她有了脱逃的机会,当初擒住她便该一剑杀死她。如今他想通了,他什么都不想知道,再也不去揣测,就当作当作那件事从未发生过。

    你杀了我,就没谁能告诉你答案了。她轻眨眼眸,你会猜─辈子,一辈子,永远有个疙瘩在心头上,你不怕吗?

    我不再受你摆布。他说着旁人不太明白的话,眼神一眯,右手猛地挥动。

    二十余名汉子同时动作,半身滑下马背,伸长健臂往草地上一捞,每人手中各握住一条粗绳。

    走!齐吾尔力贯丹田地大喝。

    众人得令,策马拉着粗绳往外冲,草原上忽地一声巨响,机关启动,刁锦红所立之处瞬间坍塌陷落,裂开的大洞将她整个人吞没。

    窦德男张着小口看着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幕,那二十余条粗绳牵连着地下机关,若非亲眼目睹,绝不相信这平静广大的草原上藏着这样怪异的东西。

    离远一点!齐吾尔按住她肩膀,不让她接近那个黑洞。

    齐吾尔,你别老是把我当小孩看待!她扯着缰绳反抗回去,就在此时,那阵教人毛骨生寒的笑声竟又传出,火红的身影如箭一般从黑洞中冲上。

    刁锦红并未坠落,而是藉势攀在土壁上伺机而动,她跃出机关,身子尚未落地,五爪已然伸出,直扑齐吾尔喉颈。

    当心!李游龙在左侧厉声大喊,脚下一点跟着跃来,却是迟上半着。

    这一边,齐吾尔反射动作踢动窦德男的座骑,那匹马儿腹部吃痛,载着她往一旁跑开。

    随即,他双掌运劲欲接对方招式,心中深知此女精通暗器,又是使毒能手,一旦恋战,求胜的机会便十分渺茫,届时,众人辛苦布署的陷阱也将付诸东流。

    若然又教她脱走,往后不知还要掀起如何的腥风血雨,而三王会的仇、他蒙族族众的仇,还有他自己的仇,何日才能了结?!

    今日,索性就孤注一掷。

    发出野兽般的嗥叫,他张臂扑向她,如同摔跤场上以力量和技巧揪住对手,而距离着实太近,那蛇女全然没料及有这一招,瞬间,整个人被他双臂箍得死紧,他脚下跟着一拐,便双双往黑洞中坠下──

    齐吾尔!窦德男放声惊叫,全身血液几要凝结。她翻身下马,提着银枪抢到洞口,里头黑压压一片,什么也瞧不见。

    齐吾尔──再喊,已带哭音,想也没想,她纵身往下一跳。

    别想!李游龙徒手抓去,可惜只勾到她背上的银枪布套,手劲一顿,布套的绑绳嘶地裂开,她整个人还是跌了下去。老天

    此时──

    李游龙!

    远远的,李游龙听见他的带弟亲亲在唤他,中气十足而且怒气腾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