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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

    捉摸琢磨

    阿男,听见我吗?阿男!醒醒!

    阿爹,您下要再这么摇她啦!阿男在皱眉,您瞧见没有,她都快吐了,住手啦!窦带弟的声音焦急又无奈,想过去阻止,却被自家相公抱得紧牢,不准她妄动。

    是呀,窦爷,好亲家,就让五姑娘好好睡会儿,等一下自然就醒了。

    不行,睡太久会变笨的!呜呜窦大海心急不已。

    没关系,换我来。床边微陷,有人坐了上来,正把嘴儿凑到她耳边,五姊!阿男!窦德男!金宝儿在呼唤你,快点醒过来!不准睡喽──啊我是小金宝,啊是那人称四海么妹的窦六,啊我的最爱那八角铜锤,嘿嘿嘿

    拜托别唱了,别再啊的、嘿的实在是魔音穿脑,窦德男被逼得奋力要自己睁开眼来。

    小金宝欢呼地跳了起来。阿男醒了!哇哈哈

    一时间,好几颗头挤了过来,对对双双的眼睛对她眨呀眨的。

    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是未到伤心处。那个满脸落腮胡的汉子是伤心到了极处,硕大的心灵遭受到严重的考验,鼻涕和眼泪交错纵横,一把抱住她。

    阿男──爹以为你死了,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,呜呜呜你把咱儿吓死了,你把咱儿给吓死了,阿男──

    阿爹,我、我没事。只是被他抱得快要不能呼吸。她努力仰头想争取一点点空隙,小手安慰地拍着窦大海的虎背。

    阿爹,您让阿男好好躺着啦。唉,别哭了,很难看耶。窦带弟掏出帕子替他擦脸,把黏在胡子上的鼻涕也一并擦掉。

    窦德男终于被放回床上,神志这时已完全清醒了,环视在场众人,阿爹、药王夫妇、二姊和姊夫、金宝儿,就是没有那人的身影。

    昏厥的前一刻,她记得四周轰隆隆的,他扑来抱住她

    我们是怎么出来的?齐吾尔和我跌进流沙群,困在一个很暗的地方,我们正在寻找出去的路,然后地底就摇了起来他人呢?

    他没事。药王点头微笑,他在隔壁房里休息,睡一会儿就好了。

    窦德男闻言,终于定下心魂,呼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于此同时,窦大海却发起飙来,对着她大声嚷叫,你这个不听话的小姑娘,专门惹事吗?!咱儿带着金宝儿专程来瞧你二姊,刚一到,就听见你擅自骑马,追在齐吾尔和阿龙后头出去,你、你、你存心吓死你阿爹吗?

    阿龙都跟咱儿说了,齐吾尔拖着那名蛇女想来个同归于尽,纵然不好,你还真有胆,就这么跟着跳进去!你脑子想些什么?还有没有咱儿这个爹!你要是出事,都不知咱儿会多伤心吗?呜呜呜骂到最后,他眼睛微湿,鼻涕又要流出来了。

    阿爹,对不起她是太冲动了,但那一刻是无法教人多想的,瞬间就作出决定。阿爹,我以后会乖,您别哭。

    阿男啊──

    他又想来抱住她,却被小金宝用帕子捂住口鼻。

    阿爹,这是最后一条乾净的巾帕了,您要是再哭,就得用衣袖擦了。她道。

    窦德男自责地咬咬唇,看向窦带弟和李游龙,轻声问:你们是怎么找到我和齐吾尔的?

    正是找不到。李游龙耸了耸肩,接着说:那个陷阱下面是一大片流沙,根本不知道你们会被冲到哪里去,不过,流沙群下竟有你们滚落的那个地底黑洞,也实是奇闻。当时你跟在齐吾尔身后跳下去,大家都以为必死无疑了。

    幸好古噜噜他们三兄弟对制作炸药有些研究,所以就死马当活马医,搬来炸药把整个流沙群炸开。真是束手无策才出此下策。他臂上还有几处瘀紫,都是被生气着急的带弟亲亲给掐出来的,呜呜呜他是受虐的丈夫。

    窦德男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。我们在地底听到轰隆隆的声响,还弄不清是怎地一回事,他、他齐吾尔他喊着危险,就飞过来把我扑倒在地,接着我就记不得什么事了

    这个齐吾尔,好样儿的!啧啧!真他妈够义气,我窦大海一定要好好请他喝酒,连敬他三十大碗才甘心。

    阿爹,我和您一起敬他,再加七十碗,凑个一百!呵呵呵提到酒,小金宝又豪气干云起来。

    是呀!那些炸开的细沙就跟刀子没两样,弹在身上像割肉似的,要不是他舍身相护,咱们家阿男就怕要毁容了,呜呜呜你头发好不容易及肩了,脸蛋千万不能再出问题,要下真嫁不出去了。这个齐吾尔,好样儿的!了下起!如此护着咱们家闺女儿,咱儿喜欢他!

    闻言,窦德男唇色一白,双眉拧起,齐吾尔他、他受伤了?那那药王亲家还道他没事?!是为了安抚她的吗?

    见隐瞒不住,窦带弟叹了口气,乾脆地道出,没错,他是受了伤。我们寻到你们时,费了番劲儿才把你从他身下挖出来,他基本上没什么大碍,只是背脊的皮肤被细沙划开许多道口子,应该没什么大碍才是。唉

    但是会很痛,因为沙子太细太细,混在伤口里,如同抹了盐似的。

    适才,小金宝将消息传过房来,说齐吾尔已清醒过来。

    窦德男很想去瞧瞧隔壁房里的他,但阿爹一直在床边守着自己,此趟前来,阿爹是来探望怀着身孕的二姊,没想到情况大逆转,反而守在这儿。

    想来,她是把阿爹吓着了,真的很对不起他老人家,往后,她要很乖很乖,怎么都不惹他生气。

    阿爹,都那么晚了,您快去睡吧,我真的没事,能吃能动的,别再担心了好不好?她想下床,可是脚都还没沾地,就被窦大海两个铜铃眼给瞪得又缩回去。

    咱儿想睡自然会去睡。房里只剩下父女两人,他喝了一口茶,有了聊天的兴致,阿男,你觉得齐吾尔怎么样?

    突来如此一问,窦德男脸蛋不由得红了,一颗心咯哆、咚咯地响着。

    阿爹问这个做什么?莫不是猜到她心里有他?

    窦大海咧嘴笑开,颧骨高高隆起。你先说说看嘛,咱儿想听听你的意见。

    呃教她怎么说嘛?唉深吸了口气,她眼珠子溜了溜,双颊的红云煞是好看。他挺好的。阿爹不是喜欢他吗?干什么还要问人家?

    落腮胡里的嘴快要咧到耳根,他点着头,你也觉得他好呀,呵呵呵那真是太好了。我问过招弟、问过带弟、问过阿紫、问过金宝儿,现在又问了你,大家部说他好,那好吧,咱儿决定去跟他提亲,把来弟许给他了。呵呵呵呵真是天赐良缘,天上掉下来的佳婿,提着灯笼都难找哩。

    窦德男怔了怔,定定看着爹亲,肚子像被人揍了一拳。

    阿男,怎么啦?肚子疼啊?

    没、没有。没事。

    她该要说些什么才是,唇嚅了嚅,偏偏不知能说些什么,费了番力气才挤出话来,阿爹问过三姊的想法吗?!三姊她、她也想嫁给齐吾尔是不是?

    也?窦大海抓到她的语病,浓眉拧得老高,还有谁想嫁他?哪家的姑娘?长得比咱们家来弟还漂亮吗?喝!行动不快下行,要是这个爱婿被别家姑娘抢走,那就亏大了。

    她垂下头。没有,她没三姊美,也没三姊温柔,唉,可是她心里有他。

    阿爹还没回答我的问题。

    窦大海搔搔头,声音依旧洪亮,咱儿上回跟来弟提过亲事,问她有没有喜欢的汉子,可是那天情况怪怪的,她跟关师傅不知为了什么事闹意见,我话都还没带到齐吾尔身上,她头一点,竟然跟咱儿说她随便嫁都行,阿猫阿狗,卖菜砍柴的,随咱儿这个当爹的安排,你听听,这像是她会讲的话吗?

    浑身打了个哆嗦,他又说:她敢讲我都不敢听了。唉,都是被家里那个女人带坏的。所谓的家里那个女人,指的不是谁,正是九江四海一枝花,云小姨早是也。

    那三姊她、她根本是无意于齐吾尔了?她声音微扬。

    等你三姊更加认识他,和他好好相处了解,呵呵呵,我想来弟会喜欢他的。

    可是可是他们两个怎么有机会好好相处?齐吾尔是三王会的人,又是一族之长,而三姊也要忙着镖局的生意,怎么会有时间?

    窦大海头一甩,拍着大腿道:这有什么关系?再来整个夏季,我就叫来弟直接待在药王牧场,一边和带弟作伴,一边和齐吾尔亲近亲近,呵呵,这真是一石二鸟。不必等到年底,咱们九江四海又可以嫁闺女儿啦!

    窦德男抿着唇,有些失神,想将心里的话全盘托出,说他们俩被困在地底的时候,她就对他表明、心意了,他们他们是

    不,他和她什么都不是。

    他们并没有互许情衷,连誓言也不曾有过。

    阿爹,说不定齐吾尔心里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。

    唔──那也得问问才知。他如果不娶咱们家的闺女儿,就是他没眼光,没福气,咱儿可怜他。他说得自夸。

    窦德男微微一笑,觉得无所谓了,如果他答应阿爹的意思和三姊交往,那是他的意愿,她没有权利阻止。

    只是胸口会痛,会好难呼吸。

    ※※※

    窦大海自以为事情商量完毕,终于心甘情愿地回房休息。入了夜,药王牧场一片静谧,木窗外,隐约传来几声马鸣。

    窦德男再难入睡,下床套上软靴,悄悄推开门往隔壁走去,尚未决定要叩门,抑或自行推门,里头在此时传出对话──

    别让吉娜亲亲知道我的事,我不想她担心。齐吾尔低沉的嗓音不若寻常精神,略带嘶哑。